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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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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成民哪裏想到在這兒能碰上阿秀, 這個曾經深深地傷害他, 傷害他家人的女人,他已經半年多沒見過了。

當初他恨過,尤其在他母親受傷的時候,他從沒如此恨過誰。

他迷茫過, 為什麽他們好幾年的感情竟然抵不過王猛那幾個臭錢。

他本想找王猛報仇,找阿秀報仇,可是當初他母親要做手術, 他連手術費用都拿不出來,最困難的時候, 沈池墨安撫了他。是啊,無論什麽事兒都沒有自己母親身體重要。

之後的半年多來,他每天忙忙碌碌, 經歷了不少事情, 那些過往,他只想隨風而去, 不願意再糾纏。現在想想恍若隔世。

而阿秀這個名字已經從他腦海中拔除了, 她愛找誰找誰,那天過後, 跟他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誰承想, 這個女人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面前, 還一副嬌嗔的模樣, 一個勁兒要往自己懷裏鉆。

吳成民下意識地躲開,寒著一張臉, 冷若冰霜,“你怎麽來了,這裏不歡迎你!”

阿秀沒抓住吳成民,面上有些尷尬,沒一會兒換了一張臉,眼角淚珠滴落,“阿成,你別這麽對我,我知道當初是我不對,你原諒我好不好?”

吳成民嫌惡地錯開一步,讓開門口,“你和我沒關系,趕緊走。”

“阿成,你忘了我們這麽多年的情誼了嗎?”阿秀哀求。

陳靜和陳宏運站在裏面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這是什麽情況?

他們總經理什麽時候還弄個女人,沒聽說啊。

沈池墨皺著眉頭,一臉不開心,這女人好難纏,可是他沒什麽立場去說人家,只能幹著急。

吳成民冷哼一聲,“情誼?你在開玩笑嗎?我和你之間哪裏有什麽情誼?”

“你現在痛快離開,我就當今天沒看見你,你要是再糾纏,我就報警了!”

阿秀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擡起袖子擦擦眼淚,也不哭了,冷笑一聲,“報警?好啊,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去報警,我也找警察評評理,讓他們都看看,你這個當總經理的,是怎麽拋棄我,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的!”

沈池墨瞪圓了眼睛,阿秀懷孕了?可怎麽也不能是吳成民的孩子,這女人玩大了,而且太狠了。

要知道,這個時候拋妻棄子可是要萬人唾棄的,也很少有人結婚之前就同居的,雖然風氣比古代封建時候開放很多,但是這個時候的人在這方面還是很檢點的,這傳出去,是要被前人指萬人罵的。

阿秀指定是遇到什麽大情況了,不然不能連名聲都不要,就為了拉吳成民下水。

陳靜和陳宏運也是嚇了一大跳,他們總經理怎麽可能弄出來個孩子?而且這女人一看就不像正經人,誰知道這孩子哪兒來的?或者根本就是這女人誆騙他們總經理的!

吳成民皺著眉頭,誰承想阿秀來這麽一招,“你懷孕了?”

阿秀目光有些躲閃,隨後揚起脖子,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我……我懷沒懷孕你還不知道?兩個月前你在我那兒過夜,你可別告訴我,你忘了。”

吳成民蹲下來,質問,“兩個月前?我還在你那兒過夜?”

“你,你別不認賬!”阿秀抓著衣角,冷哼一聲。

吳成民突然笑了,“阿秀,我不知道你和王猛到底怎麽了,但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你明明是個挺樸實的姑娘,為什麽來城裏短短幾年就成了這個樣子。你不用對我說你懷孕了這種鬼話,你先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我……我什麽都不要,我就要你認我的孩子,你得娶我。”

吳成民重新站起身,“不可能!”聲音鏗鏘有力。

“這孩子是王猛的吧,你應該去找他負責,找他娶你,你找錯人了。哦,對了,你去外面說這孩子是我的也沒關系,我不介意。”吳成民扔下一句話,往裏面走。

阿秀坐在地上有些傻眼,以前的吳成民不是這樣的,她要什麽他都給,她有什麽困難他都幫,現在為什麽成了這樣?

“你、你不要後悔!”

阿秀眼睛一橫,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沈池墨看了看外面人來人往,突然拔腿就跑,越過陳靜和阿秀他們,在吳成民詫異的目光中,飛奔出去。

沈池墨以他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沖出辦公室,在所有人還沒搞清楚情況的時候,直接躺在了門口的紅磚地上,順手抓了兩把土,抹在臉上,還在地上打了兩個滾,順便揪揪自己的頭發,看上去亂七八糟的。

老遠一看,這就是個小乞丐,或者被誰欺負了的小孩兒。

吳成民實在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這種感覺,他認識沈池墨四年了,雖然這孩子看著小,但是想法一點兒都不小,從來不會做什麽幼稚的事兒,更別提滿地打滾、撒潑胡鬧了。

今天這什麽情況?

陳靜站在那兒,險些驚掉了下巴,這還是她看了一下午,乖巧、漂亮的那個孩子嗎?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阿秀剛站起來,還沒等推開門,沈池墨已經做完了他做的一切。

吳成民擔心,怕來個車什麽的,再碰著沈池墨,也跟著跑了出去。

阿秀站在門口惡狠狠地瞪著吳成民,有一種毅然決然的架勢,推開門,緊接著坐在了石階上,拍著大腿,開始破口大罵,“都來看看啊!這有個忘恩負義的人啊,這家總……”

阿秀剛一張口,嗓音可以說是突破天際,引來不少人圍觀,對阿秀指指點點,還有不少去看沈池墨,琢磨這孩子到底是怎麽了。

可是阿秀一句話沒說完,突然被另外一道強有力的童音壓了下去,“啊,媽媽,求求你,你別打我!求求你了,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你讓我去要飯,我絕對不跑了,求你別打我。”

沈池墨扯著脖子哭喊,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臉上那點兒土都給沖出了兩道溝,看上去快成小泥孩兒了,而沈池墨那雙看不出來本來面目的手,用力地抓著阿秀的褲腳,怎麽都不松開。

看的仔細的人還能感覺出來,那雙小手還在顫抖,明顯是被這女人嚇得不輕。

吳成民幾個人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眼前這一出鬧劇,一個個都震驚地緩不過來神。

阿秀是恨死了這個小破孩,就知道給她搗亂。

她飛快地去拍沈池墨的手,還用了很大力氣,周圍人都能聽見拍在這孩子手背上的響聲,聽著都疼。

沈池墨手背生疼,可還是忍著沒撒手。

阿秀有些氣急敗壞,“你松開,我不認識你,我不是你媽媽!”

“媽媽,你別不要我,你去找服裝店老板睡覺懷了小弟弟的事兒我再也不說了,求求你別不要我,我聽話,我去要飯,要了好吃的,都給你還有肚子裏的小弟弟吃,媽媽,你別不要我!”

沈池墨哭得稀裏嘩啦,眼睛通紅。

周圍百姓不少起了惻隱之心,過來拽沈池墨,把他抱起來,給他拍身上的土。

“你這當媽的,真是可惡,孩子都這樣了,你還不認他,有你這樣的麽?”

“就是,聽這孩子的意思,這女人不要臉,還去外面勾三搭四,真是可惡,可憐了這麽小的孩子。”

人群議論紛紛,阿秀恨恨地,“你們別信他,我不是他媽媽,我不認識他。”

沈池墨轉過頭,抽抽搭搭,“媽媽,你怎麽能不認識我呢,你以前不是這麽對我的,自從你認識了服裝店的王老板,你就天天打我罵我。我保證,以後不惹你生氣了,給你們洗衣服,洗腳,收拾屋子,做飯,只求你別不要我。”

沈池墨說的這個可憐啊,有幾個站在那兒的年輕婦女眼淚都掉下來了。

“聽說過孩子不孝順不認媽的,還沒見過當媽的不要孩子的,趕緊報警!”

“就是的,讓警察來評評理,這什麽人。”

有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婦女拉過沈池墨,“小朋友,你媽媽不要你,跟阿姨回家吧,阿姨給你做飯,不用你幹那麽多活。”

沈池墨有些驚恐地往後退一步,盯著阿秀滿眼都是懼意,“我……我還是想跟我媽媽在一起,謝謝你阿姨。”

“瞧瞧,多好的孩子,真是作孽啊!”

“你真是不要臉,來大家都看看,以後可別被這張臉騙了。”

阿秀氣得不輕,現在是有嘴說不清,猛地站起身朝沈池墨撲過去,“讓你誣陷我,我掐死你!”

吳成民快速跑過去把沈池墨攔在身後,可是阿秀的手指甲卻劃傷了吳成民的臉。

圍觀群眾驚呼一聲,“光天化日之下還想行兇,走,去派出所!”

有兩名婦女上來拉扯阿秀,阿秀拼死掙紮,“我不去,是他們害我,是他們!你們放開我!”

阿秀現在這個模樣與潑婦無異,圍觀群眾越來越多,一邊倒地對沈池墨表示同情,還有好幾個人提出要收養沈池墨。

“你們要相信我啊,我真不認識這孩子。”阿秀實在沒辦法,開始嚎啕大哭,“求求你們相信我,我才是受害者啊。”

“警察來了!”人群外喊了一聲,大家主動讓出了一條路。

阿秀直接撲過去,“求求你們救救我,我真不認識那個孩子,你們相信我!”

“媽媽,警察叔叔來了你都不認我,你這次是真的不想要我了。”沈池墨說著說著繼續開始哭,差不多哭幹了他兩輩子的淚水。

不過他總結出來一件事兒,哭,真累啊!

警察遣散了所有圍觀群眾,將阿秀和沈池墨還有自告奮勇當人證的吳成民帶去了派出所。

沈池墨非常乖巧地坐在那兒,警察還給他倒了熱水,“小朋友,喝點兒水。”

“謝謝叔叔。”沈池墨禮貌道謝。

“你跟叔叔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媽媽情緒有些激動,一直在哭喊。”

沈池墨喝了大半杯水,剛剛連哭帶喊,確實太渴了。

“警察叔叔,他不是我媽媽,他是我叔叔的前女友,後來找了一個服裝店的老板,那老板叫王猛。她懷了王猛的孩子,想訛上我叔叔,讓我叔叔娶她,她就坐在剛剛那個地方,拍著大腿一邊哭一邊喊,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叔叔忘恩負義。所以我就想了這麽個辦法。”沈池墨在這兒沒什麽好隱瞞的。

警察聽了沈池墨的話,臉上表情變幻,還可以這麽玩?

長江後浪推前浪,他怎麽感覺自己可以下崗了?

阿秀那邊到了警察局,慢慢平覆下來,也老實交代了情況。

王猛之前遇到一個推銷外貿服裝的生產商,那生產商把手頭的衣服給了他最低價,而且樣式都特別好。

一連進了兩次貨,王猛收益頗豐,就決定把這個生產商手裏的服裝全買下,等著大賺一筆。

結果,錢給出去了,到的貨全是殘次品,一件兒都賣不出去,王猛賠了個底兒掉,到現在還欠了房租,連他自己住的房子都賠了進去。

都這樣了,再沒錢給阿秀了,阿秀也開始沒地方住了。

阿秀跟王猛在外面住了兩天,實在受不了這惡劣的環境,開始罵王猛沒用。

阿秀偷偷拿了王猛留下來的錢,提出跟王猛分手,就這麽外面住了兩天招待所。

可是星期五她去醫院檢查,發現自己懷孕了。

這個消息對阿秀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她就想起了吳成民。

吳成民現在是總經理了,一定有錢,吳成民善良,一定肯幫她的。

可是半年多沒見,吳成民已經不是她想得那樣了,她只能硬逼著吳成民娶她。

誰想到,沈池墨速度比她還快,自己這招兒沒成,反而把自己折了進去,別提多窩火了。

警察對阿秀思想教育一番,就把人放了。

吳成民帶著沈池墨回到辦公室,阿秀沒地方去,又跟了回來。

吳成民哪裏能去搭理他,他心疼沈池墨還來不及呢,打了水,給他擦臉,洗手,又讓陳宏運去買藥膏。

看著沈池墨有些紅腫的手背,吳成民氣得啊,看向阿秀的眼神直甩刀子。

“不疼的,小吳叔叔。”

吳成民細心地為沈池墨上了藥膏,“都怪我。”

沈池墨終於露出笑模樣,“不怪你,這個事兒就過去啦,不過我突然發現,我好像還挺有演技的,你說是不是,小吳叔叔?”

吳成民勉強扯了扯嘴唇。

沈池墨從吳成民手裏接過藥膏,給吳成民臉上了藥。

“我這皮糙肉厚的,不礙事兒,上啥藥啊。”

沈池墨搖搖頭,“那可不行,小吳叔叔要保護好自己的臉,幸好不太深,應該不會留疤。”

吳成民感受著臉上的涼意,心中暖暖的,轉頭去看阿秀,“你怎麽還不走?”

“我、阿成,我真的沒地方去了,你能收留我嗎?我,我把孩子打掉,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阿秀懇求。

“一切都太晚了,阿秀,你不是當初的你,我也不是當初的我。你沒地方去,就回老家吧,你父母不會看著你流落街頭。”吳成民說道。

阿秀開始掉眼淚,“我不能回家,我爸媽知道我懷著孩子回去,會打死我。阿成,我真的錯了,我後悔了,能不能看在你我同鄉,又相處了那麽多年的份兒上,收留我。”

吳成民抿著唇,沈池墨能看出來他有不忍心。

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沒地方去,又沒錢,確實很悲慘。可是這悲慘是誰造成的?

吳成民從兜裏拿出來兩百塊錢,“這個給你,最後一次幫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沈池墨感嘆吳成民的善心,可是對於這種人,你給她一次錢,她下次一定還會再來要。

阿秀看著那兩百塊錢,雙眼放光,快步走過來,伸手就要接,卻被沈池墨截了胡。

沈池墨捏著這二百塊錢,笑瞇瞇地看著阿秀,“我們老師說過,不能不勞而獲,你說是不是啊?”

阿秀氣得咬牙切齒,可是礙於吳成民,又不敢發作。

剛剛鬧的那麽難看,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

“小吳叔叔,把她安排在廠子裏看倉庫,打掃廠區吧,至於工資?先按五十塊給,如果幹得好,不惹事兒,老實本分,工資可以再漲,如果幹得不好,偷懶耍滑什麽的,直接開除。倉庫可以暫時給她安排一個住的地方,你覺著呢,小吳叔叔?”

吳成民想了想,似乎可行,這樣解決了住宿,又有了新的工作,“就按你說的辦。”

“我不同意!”阿秀大喊一聲,“我才不要去打掃什麽廠區,還有,那倉庫是人住的地方嗎?一個月五十塊,吳成民,你打發叫花子呢!”

“哼!”吳成民冷哼一聲,“不幹就滾!”

阿秀的氣勢突然弱下來,“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住?”

“做夢!”吳成民簡直想把阿秀踹出去,他剛剛就多餘拿出二百塊錢,就不該有那麽一點點的良善之心!“我告訴你,要不就按剛才說的來,要不就滾!”

最終阿秀只能同意去打掃廠區,她實在是沒地方去。

不過阿秀這次可記住沈池墨了,這個壞事兒的小破孩!

把阿秀送走以後,天都快黑了,吳成民騎著摩托送沈池墨回家。

到了軍區大院門口,吳成民說什麽都要進去,說要跟沈池墨家裏人說聲對不起,沈池墨手都腫了。雖然他知道,這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挽回的,可是總比什麽都不做的好。

“小吳叔叔,你真的不用覺著抱歉,你幫我,我幫你,這不是應該的嗎?”

“我這心裏頭真的有些過不去,要不你打我兩下?”

沈池墨突然笑了,用力拍了吳成民胳膊兩下,“那這樣行了嗎?”

吳成民撓撓頭,這跟撓癢癢似的。

“小吳叔叔,人善良是好事兒,可也得分怎麽回事兒。那個阿秀,明顯得蹬鼻子上臉,你這次給她二百塊,下次她就能鬧得跟你要兩千塊,永無止境。不付出想拿到錢,哪裏有那麽好的事兒。”

沈池墨覺著還是提醒一下吳成民比較好,生活中免不了會遇到這樣的人,到時候是有理說不清,而且非常難纏。

吳成民點點頭,“我也想清楚了,她在廠子裏能幹,我就正常給她發工資,不能幹就走人,咱們開廠子又不是陪她玩的,我這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到了沈池墨家裏,吳成民說了一下今天的事情經過,一個勁兒跟程曉艾還有沈天河他們說抱歉。

程曉艾他們哪裏能揪著這個事兒不放,再說了,小男孩,皮點兒好。

不過讓家裏人詫異的是,沈池墨竟然能幹出來撒潑打滾的事兒,真是稀奇。

程曉艾留吳成民吃飯,吳成民說什麽都要走。

晚上吃飯的時候,沈天河盯著自家孫子看,“小墨啊,你跑外面打滾,也不給爺爺表演表演,爺爺可生氣了。”

……爺爺你什麽癖好?“爺爺,打滾有什麽可看的?”

“那得分是誰,我們家小墨可從來沒幹過這種事兒,爺爺是真想看看。”沈天河說道,“一會兒吃完飯,給爺爺打個滾撒個潑,爺爺看看。”

沈池墨聽了沈天河的話,耳朵尖發紅,低頭猛地往嘴裏扒飯,吃完碗裏的飯,“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說完鉆進房間,死活都不開門。

沈天河樂得啊,“瞧瞧,這小子還害羞了。”

“爺爺,爸,六一兒童節,學校有運動會,你們要不要去看?”程曉艾突然想起來這個茬兒,這可是沈池墨和沈清淺上學以後的第一次運動會。

太爺爺和沈天河對視一眼,“去,我都這麽大歲數了,怎麽也得去看看。”

“那就都去,我去給我孫子孫女送好吃的。”

沈清淺支棱著耳朵,“太爺爺,爺爺,你們可得找到我,我報了比賽,一定拿第一回來。”

“好,咱們家淺淺最厲害。”沈天河滿臉寵溺。

六一兒童節,小學部是歡聲笑語,喜氣洋洋。

小朋友哪裏有不愛過兒童節的。

當天上午是學校最近一個月一直排練的幾個節目,節目表演過後,開始運動會項目。

沈清淺報了五十米和一百米。因為是小學一年級,沒設置長跑項目,沈清淺把這兩項跑步全報了。

沈家太爺爺和沈天河老早就來到學校操場,自備小板凳,看了節目以後,去給自家孫子和孫女送吃的,還給買了小冰棍。

爺倆慢悠悠地挪到家長多的地方,坐在前排,準備看沈清淺比賽。

操場上彩旗飄揚,各個班級歡呼聲、加油聲、叫喊聲此起彼伏。

操場上的小學生英姿勃發,朝氣蓬勃,一個個你追我趕,誰也不想落後。

“年輕真好,有活力。”太爺爺看得熱血沸騰。

沈天河點點頭,“是啊,早先打了那麽多年的仗,吃了那麽些苦,看到這些孩子臉上的笑容,那些都不算什麽了。”

沈池墨吃完冰棍,跟他們班主任打聲招呼,去找他爺爺和太爺爺。

還別說,這天還挺熱,他太爺爺那麽大歲數了,別曬壞了。

沈池墨跑回教室拿出自己一直備著的雨傘回到操場去找太爺爺和爺爺。

沈天河和太爺爺正說話呢,突然感覺腦袋上一抹陰涼,倆老頭擡起頭看,“小墨啊。”

“太爺爺,這兒太曬了。”

太爺爺樂呵呵地,“這算什麽,想當年爬雪山過草地的。”

沈池墨知道他太爺爺是老一輩的軍人,也知道他吃了不少苦,可是很少聽他提起當年的事兒,太爺爺總說,只要他們過的好,他就知足了。

“請一年級女子組一百米運動員到檢錄處檢錄!”廣播喇叭的聲音傳遍整個校園。

老沈家祖孫好幾代轉頭看向檢錄處,只見沈清淺一身運動服,一邊走還一邊蹦,一點兒緊張感都沒有。

“這小丫頭,也不知道能跑第幾。”沈天河看到沈清淺可高興了,這還沒開始跑呢,眼睛都快笑沒了。

沈池墨在學校難得露出笑容,“她指定能跑個第一,每天跟小兔子似的。”

“我覺著也差不多。”沈天河附和著。

“沈池墨,你在這兒啊,可讓我好找。”班長馮陽呼哧帶喘地跑到沈池墨跟前。

“怎麽了?”

“魏老師找你,說讓你頂替孫健跳高。”馮陽說道。

……跳高?親愛的魏林老師,您沒搞錯嗎?人家腿比我長那麽多,我跟誰比?

“太爺爺,爺爺,傘你們先拿著,我跟馮陽回去看看。”

沈天河一聽說自家孫子要去跳高,有些激動,“快去吧,跳高點兒。”

回去的路上沈池墨問馮陽,“孫健怎麽了?”

“剛才下樓梯的時候把腳給崴了,這會兒在校醫室呢。”

“咱們班二十個男生的,怎麽讓我去跳高呢?我能跳過他們嗎?”沈池墨問道。

馮陽擦擦額頭的汗,“大部分都報了項目了,還有幾個沒報的,說是準備一會兒的接力賽,這就沒剩下誰了,還有個崔恒亮,可是他連跑都跑不動,魏老師就想起你來了。”

看出來沈池墨的擔心,馮陽擺擺手,“你放心,魏老師說了,不是讓你去拿名次的,是去湊數的,倒數第一都沒事兒!”

沈池墨:……你這安慰的還不如不安慰。

不過當沈池墨換上運動服,站在跳高場地的時候,看著眼前清一色的大長腿,他突然覺著,魏林說的太對了,這可不就是來湊數的麽?

幸好他們班還有其他同學參加跳高比賽。

六年級組的同學們哪個不認識沈池墨,看到沈池墨站在那兒還都挺詫異。

“沈池墨,你們班孫健呢?”

“崴腳了。”沈池墨回答的簡練。

“你們老師不會讓你來跳高的吧!”好幾個男生驚呼。

沈池墨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點點頭,“是啊。”

幾個男生楞在那裏,“沈池墨,那什麽,你說你想第幾,回頭我們去跟老師商量商量,你別摔壞了。”

沈池墨:……謝謝你們的好心,可是,怎麽好像更生氣了呢?“不用不用,我就是來湊數的。”

這邊正說話呢,那頭哨已經響了,一百米跑道上,一群小姑娘往前沖,幹勁兒十足。為首的就是沈清淺。

看她輕輕松松沖過終點線,臉不紅氣不喘的。

沈池墨身後幾個六年級的男生在那兒議論,“這小姑娘厲害,這速度,估計在四五年級都能跑第一。”

“這是一年級的比賽嗎?太嚇人了。”

沈池墨嘴角微勾,他這個姐姐,從來跑賽就不會落後,哪次不是第一?

沒時間再多關註沈清淺那邊,因為這頭老師已經開始吹哨了,還講了一下規則,先是試跳,三次都跳不過去直接淘汰。

起跳是九十厘米,每一輪過後,增高五厘米。最後剩下的人就是第一名。

沈池墨看著那個橫桿一直往上調,心一點兒一點兒往下降。

他這半年鍛煉身體,長高了不少,可是還不到一米三,這橫桿九十厘米,比他腿長度可高多了,這怎麽可能跨過去,鬧著玩兒呢?

講完規則,老師讓他們這些人去抽簽,把順序定下來。

六年級男子組每個班級四個人,沈池墨非常幸運地抽到了第二十四號。

馮陽湊過來,“最後一個啊,別緊張,有我們呢。”

沈池墨捏著這個號碼牌,“我不緊張。”緊張不緊張也跳不過去吧!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看著前面二十三個人依次完成跳高,其中有五個人因為刮了桿被淘汰,沈池墨深吸一口氣,就位。

可是他還沒開始助跑呢,擡頭一看,好家夥,二十三個人,加上當裁判的老師,分列兩排,一個勁兒地盯著他看。

裁判老師有些不忍心,“同學,如果不行就放棄吧。”

沈池墨怒了,瞧不起誰呢?放棄,不可能!

“沒關系老師,總得嘗試一把。”沈池墨像模像樣的說道。

沈池墨重新做好準備,開始助跑,這段時間鍛煉非常有效果,跑起來速度在同齡人當中算是相當快的了。

眼看著橫桿到了眼前,沈池墨一鼓作氣,蹦起來,右腳邁過欄桿,緊接著擡起左腳閉上眼睛摔在了海綿墊子上。

至於左腳碰沒碰到橫桿,這就不是他能考慮的了。

沈池墨覺著自己簡直是棒棒的。

躺在海綿墊子上,還軟綿綿的,沈池墨睜開眼睛看著蔚藍的天空,心情還不錯。

緊接著耳朵邊想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沈池墨轉過頭,眼裏的人都是倒著的,笑看著他,還在給他鼓掌。

沈池墨一咕嚕爬起來,“刮桿了嗎?”

裁判老師搖搖頭,“沒有,特別好。”

馮陽過來扶起沈池墨,“沒看出來啊,還有這爆發力,以後跟我們一起打籃球吧。”

揚著腦袋看著比自己高了一頭還多的馮陽,“你確定我能夠到籃筐?”

馮陽摸摸鼻子,“以後就能摸著了。”

緊接著進行下一輪,橫桿高度直接調到了九十五厘米。

剩下十九名學生,有三名沒通過,沈池墨差點兒沒擦桿,不過還是過去了。

等到橫桿調到一米一的時候,就剩下八名學生了。

裁判老師對沈池墨那是刮目相看,期待著沈池墨能跳出奇跡。

趁著大家夥休息,沈池墨跑到那橫桿地方比了一下,正好到他脖子,鬧呢?剛才跳過了一米零五,他都覺著是如有神助,這個根本不可能。

前面七人跳完,又淘汰了三個,如果沈池墨跳過去,那就是前五名了。

大家列隊給沈池墨加油鼓勁兒,“加油,加油!”

沈池墨站在起跑點,看了前方,剛剛被淘汰的學生都沒走,都在給他加油呢,不過抱歉啊,要讓你們失望了。

沈池墨用盡全力起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應該起跳的地方,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停下了腳步,然後……

從橫桿下鉆了過去!

“沈池墨,你怎麽不跳呢?”眾人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臉上難掩失望。

“我跳不過去,怕摔得太難看。”沈池墨給出理由。

裁判老師也很遺憾,雖然他知道,沈池墨能跳過去一米零五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可是還是忍不住有更高的期望。

“沈池墨,下學期來參加體育隊吧。”裁判老師邀請。

沈池墨:……老師,求放過!“抱歉老師,我不想搞體育。”他也實在沒那個天賦,還是沈清淺更適合一些。

跳高比賽結束,馮陽和沈池墨他們回到自己班級方位的時候,受到了熱烈歡迎,全都圍著沈池墨轉,連馮陽這個跳高拿了第二名的都被晾在了一旁。

中午休息的時候,沈天河帶著一家老小找了個飯店吃了一頓。

對於沈清淺和沈池墨的表現一個勁兒誇讚。

運動會項目比較少,當天下午沒到四點就全都比完了。

晚上放學以後,程曉艾沒有晚課,順便接沈池墨和沈清淺回家。

“媽媽,聽說水金坊有活動,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沈池墨提議。

其實不是水金坊有活動,是他的玩具飾品店在六一兒童節這天搞了活動。

“那我們就去玩一會兒,你爸爸今天回來,估計在家給你們做好吃的呢。”程曉艾想了想說道。

沈池墨和沈清淺都沒意見。

來到水金坊,老遠的就看到鬼精靈門口人滿為患,還能聽到不少叫好聲。

程曉艾帶著倆孩子好不容易擠進去,就看到一個四四方方的圍欄,應該是那種鐵質的,被刷了黃色的油漆,顏色特別鮮亮。

圍欄上方有滑道,圍欄裏面清一色的毛絨玩具。

有個小朋友腦袋上帶著安全帽,身上帶著像安全帶一樣的東西,被滑道上的大鉤子掛住,隨著旁邊的工作人員把手裏像杠桿一樣的東西往下壓,小朋友在圍欄內是忽高忽低的。

程曉艾覺著新奇,“這怎麽玩的?”

旁邊家長給解釋,“你看見那些毛絨玩具了嗎?讓小朋友上去可以隨便抓,但是只能抓一次,一次三十塊,抓多少都讓拿走。”

“這安全嗎?”程曉艾有些擔心。

“我看著還行,你看這不算高,毛絨玩具下面那麽厚的墊子,就算摔下來應該也沒什麽事兒。不過這一天了,沒聽說出啥事兒。不過人家店裏有規定,年紀要在五歲到十歲之間,體重不能超過七十斤。”

“看著挺有意思,不過也是真貴啊,三十塊,夠買多少菜了。”

程曉艾道了謝,低頭問倆孩子,“你們想玩嗎?”

沈池墨搖搖頭,“不玩。”

沈清淺興高采烈鬥志昂揚的,“我要玩!”

程曉艾買了票,拉著沈清淺從旁邊的專門通道排隊。

周凱這就看見了沈池墨,讓馮長明招呼著客人,跑過來跟沈池墨打招呼,“小墨,你怎麽來了?”

周凱招呼打的太快,還相當熱情,沈池墨根本來不及阻止他。

程曉艾看看周凱,又看看沈池墨,“你們認識?”

看出沈池墨面色有些僵硬,周凱趕緊改口:“不認識!”

與此同時,沈池墨:“認識!”

程曉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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